在遍布蔷薇的花园之后,是庞大恢弘的沙黄色宫邸群,环绕其外的是葱茏的柏树林与玉石砖铺就的水池,水面倒映正中央宏伟高塔的琉璃顶尖,呈现于周遭精心设计的镜面影壁上,再反射入世人之眼。步入富丽堂皇的日冕厅大堂,两侧是百年来匍匐于此,献上绝笔的阿勒克画师之名作,在流光溢彩的画框里,它们只沉默不语,相聚于璀璨炫目的穹顶之下——那是让人睹一目而忘怀于无限星光失神于苍茫宇宙的辉煌与辉煌的结合体,纵使穷尽翡翠美玉倾尽工匠心血打造的冠冕也只能黯然失色屈尊于水晶龛中,它们只是这美学奇迹的陪衬,又如何奢求引人眼目?
望见如此景象,阿丹·本·哈希姆双手遮目,嘴中传出无法抑制的呜声,激动得难以自拔,米白色长袍也随着他不由自主的颤动而荡出一条条褶子。一个来自偏远村落中年阿訇,站在日冕厅前的过道里,穿着明显是劣质粗布但又或许是他品相最好的一件袍子,做着如此失态且粗鄙的动作,实在令人发笑,但王的卫兵早已习惯了种种场面,他们仅仅只是略略撇了撇嘴角,目光依旧直视正前方,保持立姿。正厅后侧的玻璃屏墙后走出人,是两名衣着华贵的皇宫迎客侍从与中间两个穿着与阿丹同样鄙陋袍子的边民,再往后是一个端着银制托盘的侍女,她赤着足,步伐轻盈,几乎感受不到确切存在。为首的边民见了捂着脸喃喃自语的阿丹,忍不住笑出声:“安巴在上,你何以变得如此模样?”他神色超然,自日冕厅穿梭而来,目光不曾稍微停留,仿佛那正中央光彩夺目的王冠与身旁瑰玮工艺品都只是缥缈烟云。“啊呀,您可算是出来了……请环视这天地,以圣徒艾尤卜之泪涤净你我之双目,再怀有慈爱感恩之心为吾王祈祷……这人间绝境实在是让我……感动不已,世间怎会有这样的神话!”听见问话,阿丹睁开双眼,恭敬上前,双手紧握边民右手,他的脸上浮现奇特的神色,眼角还藏着一滴泪,“看这金碧辉煌,这绝妙的雕饰,这必然是安巴下凡亲吻过之处,他的神力让一切俗物生动起来,在敬畏与忏悔间被赋予了无上的荣耀,如此才能造就这般神迹。”他的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有些沙哑。边民只颔首微笑,并未驻足,拍拍阿丹,牵引他向宫外而去,“是,也不是……财富与权力汇于一脉,尔后觅得世间空前的创造力……是激情与狂热塑造了它们,至于安巴,他只是这股热情的源泉,他并未降诸此地,他甚至不屑于国王的荣华富贵,尽管我们不得不承认,那些壁画、镂饰所演绎的故事多多少少出于对于他的敬仰,但我相信,对于这些他根本是漠然置之的。”随即又用带有宽慰性质的语气安抚道:“我的兄弟,不妨将你的视线从这些珠光宝气的外在挪开,转而投向远瞰更为广袤的天地,或者是这些面色冷峻一言不发的卫兵,看呐,他们从日出值守到日落,周而复始,日日如此,但他们的精神并不因此有所消磨,流露出的杀气依旧让你我胆寒,多亏了国王施于我们的恩许,才可自由出入此地。难道这样忠诚且勇敢的王的战士不比这些金玉其外的堆砌而成的俗物更加值得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