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广电站工作，经常和用户打交道。用户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没有用户我们就没饭吃。所以我们要永远把用户放在第一位。以前我是个很害羞很内向的人，经过十几年的工作锻炼，现在已经能在短时间内很快赢得用户的信任。其实得到用户的信任并不难，真正为用户服务了，用户自然会信任。

今天成功复机一户，有点意思，讲给大家听听，不光是工作过程，还有过去的故事以及农村人的淳朴。不讲究文采，随心而写，以示真实。

早上去杨营村清理欠费。按理马上就要交明年的费用了，但总有个别用户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未交今年的费用，需要我们上门催促一下。路过一户人家，进去问问路。这一户在我到大泗广电站工作前就认识。那天我的电瓶车正好没电，虽然离家只剩下两里路，天下着大雨，我拐进她家，请求充电。一对老夫妻在家，两人很热情，帮忙拉插座板给我充电。三个人还愉快地聊了天。

今天老奶奶在家，我一提醒，她立刻想了起来，很热情地告诉了我将要的寻找的一个用户家的位置。因为熟悉，就多谈了一会儿。话题就是院子里的皂角树。她家的大门正对着前面两户人家中间的巷子，农村的说法，认为这样不吉利。请教阴匠先生，让对准巷子种棵皂角树。皂角树树干上会长满尖刺，可以挡煞气。但这棵皂角树没有嫁接，结出来的皂角不饱满，基本都是瘪子，洗衣服洗头没多少泡沫。第一次听说皂角树还要嫁接。摘了一根皂角，果真如此。好在现在有洗衣粉洗衣液，皂角饱满不饱满也就无所谓了。倒是满身的皂角刺很好看。

老奶奶很健谈，又谈起了皂角树的药用价值。她说皂角种子烧水喝，可以治嗓子疼。皂角刺是一味中药，可以和肉同煨治疗败血症。她曾经中过它的毒。她有胆结石，又有结扎后遗症，曾经用黄鼠狼草（究竟是什么草没问）加皂角刺烧水喝，结果中毒，双手抽搐。她说没有把尖刺剪掉，那个毒性太大。幸好中毒不深，但胆结石基本没问题了。（疗效都是这个老奶奶说的，不能确保有效和无毒，切记不要尝试。）

我来的目的当然不是听老中医讲皂角树的药用价值。准备走时顺便问了一下她家的有线电视好不好用。哪知她家的已经欠费停机了。现在孙子给她装的网络电视她不会用，老让孙子给他们调电视又怕他嫌麻烦，想继续用我们的数字电视。打电话回单位查询，内勤两次没接，肯定来站用户多正忙着，于是继续和老奶奶闲聊。

这时老奶奶就谈起了她的结扎后遗症。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不知道什么是结扎。结扎就是把女性的输卵管或男性的输精管扎住，达到避孕目的。这个是不可逆的，无法再怀孕。一般是结扎妇女，很少结扎男的。因为传宗接代的思想，很多人不愿意结扎。但计划生育是硬任务，村干部们只得强制符合条件的妇女去结扎。

她也是其中之一。医院一天做了24例结扎手术，她是最后一个。手术正在进行时，一个护士失手把放手术器械的托盘掉到地上。哐当一声巨响，把所有人吓了一跳。她本来就胆小，又没有亲人在手术室陪护，吓得直接从手术台上跳了起来。当时就觉得无法呼吸，非常难受。后来休息了很长时间才回家。不幸的是从此留下后遗症。有时候头胀欲裂，浑身无力，根本无法参加劳动。

医院是要负责的，免费住院治疗。但医院检查不出原因，院长就说她是装病。她反驳说，我来装病，就是想天天喝苦药，屁股上打针打到发青吗？院长无话可说。后来去县里鉴定，确定为结扎后遗症。以前每个月拿一百元补贴，前两年涨到二百。可这些远远抵消不了后遗症带来的伤害。直到现在她仍不得不经常忍受后遗症带来的痛苦。

她去鉴定的时候，认识了好几个有后遗症的妇女。有个老叶乡的妇女更惨。那人胆子特别小，当时丈夫在外地。她答应做结扎手术，但要求等丈夫回来陪她一起去。村干部或许以为她不愿意，或许是为了及时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竟把她用绳医院，强行进行了手术。结果非常惨，因为惊吓过度，这个妇女竟然被吓傻了！据说她现在每个月拿一千多元的补贴，其他啥也没有。听后心情很沉重。这就是农民的命！

农村里有结扎后遗症的妇女不少，但对她们的关心显然太少了。困扰了这么多年，而且还将继续困扰下去，真希望我们的父母官能多关心关心她们。

闲话谈完，打电话回站给她办理了复机。前年她住院很长时间，家里没人看电视，导致欠费停机。让她把费用交到明年年底，我给她平了少部分陈欠费用。因为给她平了一部分陈欠费用，老人家很感激我。

老人家很健谈，用农村的话说就是喜欢哒淡话，当然也是因为信任我才聊这么多。我也不能一收钱就走，免得用户认为有事有人，无事无人，心里不舒服，于是又陪她聊了一会儿。这次她讲了一个真实的封建迷信故事。

因为饱受结扎后遗症的困扰，医又医不好，病急乱投医，她竟然请人算命。当时算一个命是二角钱，如果请算命先生做灶（方言，又称作灶，原指安修厨灶、厨炉移位，后泛指通过某种迷信活动使人平安）再加一元。她拿不出这么多钱。幸好有个跑外勤（供销人员）的本家给她免费出了这笔钱。

算命先生是个瞎子，当着大家的面说，你奶膀（乳房）下面有颗痣，这颗痣有问题。算命先生是男的，眼睛又瞎，离她家非常远，怎么可能知道一个不认识的妇女乳房下有颗痣呢？这不是扯淡嘛。大家不相信，把她拉到房里一看，乳房下面真有颗痣！大家纷纷信服。于是她十分相信算命先生的话。老奶奶没有说谎的必要，连我都惊奇不已。

怎么做灶的呢？用针在痣上划个十字，划破，把旧电池里的黑色粉末用酒调了涂在上面。过一天把涂的黑粉用红纸包起来，送到三岔路口烧掉，但沿路不能遇见任何人，甚至鸡狗蛤蟆等动物。她先让丈夫去探路，确定没人后再送去烧掉。效果如何呢？据她说确实好了很多。我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她的后遗症一直到现在都没好。我能断定是心理因素导致她自我感觉良好，医院早倒闭啦。但算命先生怎么知道有颗痣的，百思不得其解。

不能再聊天了，我还得走访别的用户，和老奶奶说再见。幸好没到午饭时间，要不会拉我在她家吃饭。果不其然，晚上下班顺便把发票送给她，并调试好机顶盒，她真拉我在她家吃晚饭。饭是肯定不吃的，这忘年交算是处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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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志明（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