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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eback

darling

Comebacktome

起初只是那天手滑点开了APP，结果看到：《赎罪》，上映十周年。

这个镜头，塞西莉亚紧裹在祖母绿的礼服长裙里，细细地两根肩带缀到后腰，骨骼像落在藤曼上，这个绿被幽暗的情事衬到发光。镜头虚掉的人是罗比。

书房里，正在进行一场致命幽会。

她的双手被高高举起，像被钉在了书架上，罗比是那枚致命的钉子，而爱情是彼此一生都需背负的十字架。

十年前，我在影院把《赎罪》来回看了四次。

住在大学附近的出租屋，在泥泞般的感情里扑棱。如被关进玻璃制的四方房子，人来人往，却什么都听不见，叫不出，抓不到。

人，归根结底，是一个物质存在，很容易受损伤，却不容易被修复。还是李宗盛早就聊透的感情天儿——

“我们的爱若是错误，愿你我没有白白受苦。”

为了那条推送的纪念海报，又连夜读了遍伊恩·麦克尤恩的小说。

除了电影《赎罪》想突出的嫉妒这个主题外，麦克尤恩的意图更像是在思考一个臆想症的小说家，混淆了现实与虚构，以自我意志为转移，来构造故事的秩序感与统治欲。

作为一个少年天才的小说家，布莱欧妮粗暴地支配了整部影片的故事：前半部是自以为是的恶，后半部是自以为是的忏悔。

但所有的罪，也源于爱——

十三岁少女的心动。

有趣的是，后来她戴罪去做战地护士，并为13号病床疗伤，这个“13”号，简直在隐她就是最后的晚餐里的犹大。所以布莱欧妮注定是要成为作家，因为她的忏悔需要一个陪审团，就是她的全体读者。

不得不说，妹妹布莱欧妮的演员西尔莎·罗南选得非常非常出色，湖水一样清蓝尖锐的眼睛，把天才的敏感、摇曳、不安的控制欲……拿捏得又准又狠。

关于布莱欧妮，最打动我的段落，是她鼓起勇气去向姐姐道歉，正好遇见罗比和姐姐在一起。罗比严厉地说，永远不会原谅她。小姑娘眼神不为所动，鼻翼稍稍动了两下，下颌骨收紧起来，转眼是同样的窗户前老去的布莱欧妮的脸。

这段落拍得恍若隔世。

她恨姐姐和罗比破坏了她在小说里一手营造的纯洁爱情的想象，于是，她要重建故事的秩序，用谎言诬陷罗比入狱。讽刺的是，布莱欧妮用来赎罪的方式，仍然是“谎言”。晚年的布莱欧尼自称“为赎罪和获得心灵的安宁与解放”，让姐姐和罗比有情人终成眷属，共枕亲吻、海边嬉戏。

事实是，罗比因败血症死于大撤退最后一课，姐姐塞西莉亚也死于地下管道里的水灾。

那个“渴望和你在一起”的梦，根本没有实现。

但《赎罪》真是太美太美了。

后来读了导演乔·莱特的资料，才知道他是英国人，年轻内向，阅读障碍症患者，中学未毕业，爱画画（难怪他对色彩的掌控如此出神入化），戏剧世家。

所有关键词都指向，天才，天才。

塞西莉亚拿着鲜花奔跑的这一幕，无论看多少遍，依然美到让人失语，忧郁像爱一样长，喜悦却像葱茏夏日一样短。

时间却不分长短。

人生仅此一场，爱就爱到让对方记住你，美就美到让时间记住你。

十年后——

“塞西莉亚”凯拉·奈特莉结婚生女，演着商业电影，仿似无心恋战；

“罗比”的扮演者詹姆斯·麦卡沃伊，以“X博士”大红特红，他本人还在突破戏路，前段时间还演了二十四人格分裂的角色；

“布莱欧妮”扮演者西尔莎·罗南，开始在好莱坞大放异彩，《布鲁克林》甚至登上了奥斯卡的最佳女主角提名；

悲剧始作俑者，在戏里唯一的“犯罪者”，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则以《神探夏洛克》系列人气高涨，拿奖拿到手软；

导演呢，乔·莱特不仅又贡献了《安娜卡列尼娜》这样精致美学的电影，还参与了《黑镜》第三季的拍摄和剧本，十一月新片《至暗时刻》也会上映。

而《赎罪》，十年后，像被时间镀金，比从前更震慑。

十年后，我也没怎么变。

在路上找灵感，在回忆中找回忆。关于无力自拔的痛苦，和自我赎罪的不可能——呵呵，抱歉，依旧矛盾，且无解。

只是，好作品所带来过的温柔共振，也足够抵漫长人世了吧。喜悦是很短的，随着成长甚至是越来越短，但也不能因为苦痛的长，而去否定喜悦瞬间的价值。

我们就是借于这样美好的安慰，

才能选择继续爱着。

「随堂练习」

十年前，你在干嘛？

十年后，有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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